相亲女在用餐时毫不留情地讥讽我，指责我一个月赚一万六太少，只能勉强维持生计，根本没有前途可言。
在她眼里，我这个年纪仅有月薪一万六，俨然已经是个窝里横。
她不屑地认为，如果不是因为她心地善良，才不愿意和我共进这顿饭。
她点了一桌子昂贵的菜肴，还斥责我选择了几千块的红酒。
我的担忧在于吃不完会浪费，而她却冷嘲热讽我见识狭窄，指责我连这点钱都出不起。
她自己月薪只有三千，却直言我根本配不上她。
最终，我只是冷笑着结账，送她离开餐厅，她却瞪大了眼睛，彻底傻眼了。
再次约她吃晚饭时，她居然说天气太热，懒得出门。
十二点的约定，我在餐厅等了她半个小时，终于收到一条这样的消息。
虽然有些无奈，但我理解，毕竟女孩子总是要防晒，怕热。
于是我答应了她，也就回家了。
母亲听完这件事，不禁叹息：「完蛋了，人姑娘显然没看上我儿子。」我父亲也摇头，轻声叹气，默默摆弄着他的鱼缸。
我只是无奈一笑，没有多说什么。
晚上六点，我们在她家附近的一家餐馆见面，她提前预定的地方。
我又等了半个小时，对方终于姗姗而至。
她眼皮微微抬起看了我一眼，却没有提起自己迟到的原因。
我不禁觉得有些尴尬，硬着头皮自我介绍：「你好，我是程晨。」
她轻轻点了点头，斜视着我，目光如同扫描仪从我身上滑过，「叫我Kiki，新鲜吧？你照片比现实邋遢，我的意思是，你穿得太随意了吧？」
我不明所以，只能呆呆地回应，「啊？」她耸耸肩，嘴角撇了一下，「无所谓，要是在这种场合保持衣着得体是最基本的吧。
不过，第一次来这类地方我也能理解。」
听着她的话，我心里越来越糊涂，这不就是一家普通的私房菜餐厅吗？我穿短袖怎么了？难不成还要身穿西装和领带？这倒无所谓，现在的问题是，「请问你之前是在国外留学吗？」
我忍不住问。
她撩了一下头发，没有直接回答：「我在省会念的大学，学校可是百年老校，很多上一本线的学生都会特意来。」
我愈发疑惑，「你也是一本？」她只是把一缕头发拨到耳后，似乎不想正面回答。
她接着说道，「不过我认为学历并不重要，关键是上了什么样的学校。」我默默无语，毕竟她刚才频繁使用英语单词，我还以为她是海归呢。
我把菜单递给她，「你点吧，随便选择你喜欢的就好。」她没有客气，迅速接过菜单，毫不犹豫地点了一堆菜，没错，全是这家店里最贵的。
看她继续报菜名的架势，我试图制止她，轻声说道：“我已经点了一些，可以先吃这些，如果不够再加吗？”
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，语气中带着不悦：“听说你在大公司上班，钱应该不缺，出来相亲这么点钱也不愿意花？”我心想，缺不缺钱并不意味着要浪费。
我们点的菜加起来，四个人也吃不完，真的有这个必要吗？听到她的话，我只得微微一笑，站起身。
她的声音骤然提高，质疑我：“你干嘛？就这点菜就让你吓得要走了？”这个偏僻的餐厅本就没几个顾客，顿时连服务员都用好奇的眼光盯着我们。
我顿时害羞，急忙解释：“我去洗手间，刚等你的时候喝了不少水。”她却拦着我，冷笑一声：“尿遁啊？相亲这么久，我第一次听到这么Low的借口。”
我想起表姐曾讲过某些奇葩相亲男，确实有人吃一半就逃单的情况，心中对此女的不满稍有理解。
我无奈道：“那我结完账总可以去洗手间吧？”眼看着我刷卡，她总算松了口气，点头同意我去上厕所。
我刚离开，突然一个女人朝Kiki走来，惊呼道：“真的是你啊王小燕，刚才听你声音还以为认错人了呢！”王小燕的本名确实接地气。
我回来的时候，她们已经热络交谈，那女人问王小燕：“这就是你的对象吗？”王小燕尴尬一笑，迅速否认：“怎么可能，我们只是吃个饭。”
待那女的走后，我随口问：“你朋友？”她看了我一眼，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：“怎么，感兴趣？没机会了，人家老公可是在做生意，开的车都一百多万。”
我点头，心里承认确实挺贵的。
她继续问：“听说你研究生毕业，学历还不错，年薪上百万吗？”这问题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：“我们算的是税后月工资，一万六。”
她脸上的嫌弃立刻显现，眉头紧皱：“怎么那么低？”低吗？她这一问让我一下语塞。
我们不过是个十八线的小城市，连机场都是近几年才有的。
我们市的平均工资不过四千左右，虽然在外表面上看我并不出众，但在这地方绝对算得上不错。
她的质疑让我无言以对，见我沉默，她放下了筷子，开始总结：“我给你算笔账，一个月一万六，加上年终奖，一年也连三十万都没有。
你才毕业两年，存款肯定买不了房，最多只能买辆国产车吧。”要是结婚，我看你连彩礼都凑不上，更别提婚后要养孩子，教育费、学区房，凭你那点收入，哪里够啊？」
我不得不钦佩她，能够如此精打细算，显然她的经济能力远远超过一般人。
于是我犹豫着问道：“方便透露一下你的月薪吗？”
“三千六。”她的回答让我有些愣住。
月薪三千六的人，怎么会觉得一万六的收入低呢？
她看到我沉默，觉得自己说服了我，便继续滔滔不绝：“你是男的，我能跟你一样吗？许多女孩还没工作呢，我总算一个月能有几千进账。”
“我妈说，如今社会这么好，男人一个月不挣个几万块，都是废物，根本不值嫁。”
“我结婚一定要当小仙女，老公不仅要赚得多，还得愿意为我花钱，不然我还不如继续在我家当公主。”
听着她的话，我时而觉得有道理，时而又觉得自己被打了脸。
她说得声势浩荡，让我怀疑她并不是在针对我，或许只是单纯觉得挣得少的男的都不值一提吧。
她似乎没管我为何沉默，自顾自问道：“你在北京上的学，怎么回来了？是因为北京的房子买不起吧？”
其实北京是有房的，我爸妈在老家住惯了，不想搬回去。
再则，去年的一次大手术让我意识到，父母才是最重要的，所以我选择回了老家。
我轻笑着想要回答，王小燕继续说道：“那你在我们市买新房了吗？我可不想和公婆住一起。”
她的语气让我有些不适，但相亲嘛，房子和车子都是常规话题。
我家在市中心的平层住着，除了老城区的房产，家里还有一套别墅，暂时的居住条件是足够的。
我实话实说：“还没买，后半年打算看看。”
听到这话，王小燕只是瞥了我一眼，随后低头专注于饭菜，不再发言。
我以为她只是饿了，没想到过了好几分钟，她忽然冷笑一声，语气中满是轻蔑：“你真搞笑，来相亲却连房子都没有，是在开玩笑吗？”
“你知道女孩相一次亲得花多少钱吗？化妆品我就不算了，单是日抛美瞳一副就得小一百。
你男的倒好，洗把脸就来了。
早知道你连房子都没有，我就不来了，真是折腾！”
“要不是觉得你长得还行，我早就走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甜品上来了，餐厅的氛围灯也亮了起来。
她补了口红，拿出手机开始自拍，换了七八个角度还不满意，最后竟然命令我帮她拍照。
「一定要把身后的餐厅名和我一起拍进去，我要发朋友圈。」她的要求让我认真地帮她拍了将近十几分钟。
她接过手机，仔细审视结果却显得不够满意，嘟囔着说：「你真是个大直男，照片拍得这么糟糕，唉，好吧，至少有两张能用的。」一句感谢都没有说，她便开始坐下编辑朋友圈发美照。
心里涌起一丝不快，就算是相亲，毕竟我们也是头一回见面。
对我既不满又时刻指挥，感觉自己并不欠她什么。
可无所谓，反正她也没看上我，之后也不再有交集。
终于拍完了照片，她尝了一口甜品，随即吐到餐巾纸上，然后极不客气地扔进垃圾桶，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。
「这口感太糟糕了，肯定是植物奶油，我一口就尝出来了！」她眉头微蹙，继续说道，「我从不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，我妈常说，女孩儿要富养，穷人才吃植物奶油。」
我心中一阵闷气，憋在胸口，实在提不起说话的劲儿。
王小燕把甜品推得远远的，便开始点评菜品，「你点的这几道菜我倒没什么好感。
这家店的氛围不错，但菜品一般，还是我之前在上海吃的正宗。」
她选的地方，自己却又抱怨个不停，被她这种行为逐渐激起的不耐烦感，让我忍不住想反驳。
但出于礼貌，我尽量压抑情绪，静静聆听。
没多久，王小燕察觉到我的沉默，疑惑地问道：「你怎么不说话？难道是刚才结账花了大几千，心里不高兴？」
我摇摇头，「没有，只是在听你说话呢。」她并不在意我的回应，继续叨叨着：「其实我对你还是比较满意的，中午故意放你鸽子，是我妈让我考验你。」
她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欣赏，「没想到你不生气，情绪还挺稳定的。
今晚订这个饭店，也是想看看你的经济实力。
虽然你这个人有点抠，但结账还挺快捷，这算是给你加分。」
听上去似乎是夸奖，可这话倒让我觉得刺耳。
我刚想说声谢谢，她就打断我，「再说，没房子这是硬伤。
既然咱俩是相亲，我就不想浪费你时间了，咱俩不合适！」
听到这句话，心底的那口气算是松了出来，仿佛一直在等这一句明确的拒绝。
这姑娘一晚上表现出来的种种，我也确实受不了。
面带微笑，我答道：「没事，我能理解，就当朋友吃顿饭。」
王小燕晃了晃手里的杯子，打量着我，问道：「你有185吗？」我告诉她自己187，她叹了口气，似乎有些遗憾地说：「说实话你挺帅的，但没房没车的男人，再帅也没用。」
我找到了一份工作，能独立生活，外表也算得上小美人。
以我的条件，绝对不可能主动去喜欢男人。
但是，能满足我要求的男生实在太少了，这才让我今天决定和你见面，碰个运气。
我忍不住问道：“既然你有工作，有实力，为什么不自己存钱买房呢？”“靠自己实现那些对男人的期待，难道不更可靠吗？”
王小燕轻轻啧了一声，满脸不屑地说：“你懂什么？我好几个同学通过嫁人实现阶级跃升，她们的容貌甚至还不如我！她们能，那我为什么不能？”
“我一个月才三千多，猴年马月才能凑够买房的钱。
我妈妈说了，找个有钱老公，一切都能解决。”
我点了点头，继续问她：“不谈这种男人为什么会选择你，假如真的有那样的男人，他要求你做全职主妇，你也愿意嫁吗？”
王小燕翻了个白眼，毫不客气地回应：“他配吗？我读了那么多年书，可不是为了结婚后在厨房里转悠！有钱的话，请个保姆不就行了？”
我忍不住笑了，问她：“不觉得这好像是天上掉馅饼吗？”
她听出了我话里的讽刺，瞬间的不满让她冒出攻击性的话语：“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太多了，自个没有钱就觉得别人也没本事赚钱。
硕士毕业又怎么样？我有个同学初中毕业，人家照样开奔驰。
我就说了你没房，怎么了？这让你动怒了？”
我慢慢地回答：“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很矛盾，既然你只想要房子和钱，为什么不自己努力去赚呢？你说男人挣不到几万就是废物，可你三千六的工资，又算什么呢？这可真是双标。”
王小燕没想到我这么不给她面子，气得脸红，声音也高了八度：“那你觉得女人就该在家伺候你们吗？给你们当免费的保姆？不好意思，我可是独立女性！”
我站起身，准备离开，最后对她解释：“我完全支持女性主义，只是对那些既想要又想要的人感到不解。”
走出餐厅后，她刚想发作，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。
她不远处停着一辆我的跑车，愣了愣神后，王小燕换上了笑脸，问我：“你开这么好的车啊？能带我一段吗？”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：“行啊，我也给你扫一辆。
你要共享单车还是电动车？”说着，我扫了一辆停在跑车旁的共享单车，推了出来。
我真怀疑王小燕是不是学过快速变脸，瞬间她的表情从晴空万里转为阴云密布，似乎在拼命忍耐着不想对我破口大骂。
我出于好心又给她扫了一辆，提醒道：“早点回去吧，都八点多了。”她瞪了我一会儿，冷哼一声：“不用了，我打车。”然后转身就走了。
回到家，爸妈好奇地问我：“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？吃过饭没，怎么不出去逛逛？”我敷衍了几句就溜回了自己房间。
半夜时，我才想起那辆车忘了开回来。
那跑车确实是我开的，起初我就不想说实话，毕竟介绍人是我妈的远方表亲，我也没让她多说自己的情况，可能那边以为我没车没房，也没什么钱。
第二天正好又碰到了王小燕，她正在相亲，而跟她见面的男孩竟然是骑着共享单车来的。
见我开车门，王小燕立刻扔下相亲男，穿着高跟鞋飞快跑过来，一屁股坐进了我的车里，完全不管车主同不同意。
我无奈地送她回家，车内的她左顾右盼，认真观察着每一个细节，眼中闪烁着光芒：“这是捷豹吧，没想到你品位不错！”我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回应，心中只想着赶紧把这位祖宗送到目的地。
她随即转过头，语气略带撒娇：“你生气了吗？我今天可是被我妈逼来相亲的，哪个能比得上你呀！”我故作谦虚：“可别，我可是一无是处。”
她轻声“哎哟”了一声，继续撒娇：“你这钢铁直男，女孩子这么说话是在夸你，显然你不懂怎么哄女孩。”
就在这时，她的手机忽然不断震动，信息如潮水般涌来。
她瞥了我一眼，把手机翻了个面，尽量降低音量，背对着我接通了语音。
尽管声音模糊不清，那头明显是个男声。
她一接通，语气立马冷下来：“到家了再说，别再发消息了！”说完，她立刻挂断，接着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：“我哥，看到我没回家急了。”
我并不想探究她的隐私，只是点头表示理解。
直到后来我才明白，王小燕口中的这个“哥”与她的真正关系，让我整个人都懵了。
她继续打量着车，问我：“这车是你家买的？是分期还是全款？”我正要开口，却被她打断了。
此时我真想说，打断别人说话让我非常不爽！“家里有钱也算本事，至少会投胎嘛！不过这得看情况，要是你爸妈的钱掌握在他们手里，不给你，那嫁人的话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我好奇地问：「你家是什么样的情况啊？」
她诚实地回答：「我家就挺普通的。」
王小燕沉吟片刻，突然笑开了，笑声如铃：「普通点好，那些富裕家庭的压力可真大。
我有个同学嫁给咱们市的首富，生不出儿子整天被婆婆骂。
我可不想多生，女孩子的生育成本太高了，我是小仙女，我的肚子上可不能有疤啊。」
她说普通好，我心中却复盘昨晚骑共享单车时她的嫌弃。
「我喜欢普通家庭，平平淡淡，一切小确幸才最真实！」
我抬头问：「那我还没买房，这也算普通吗？」
王小燕笑得眼睛弯弯的：「这有什么关系，结了婚慢慢努力就好，房子算不了什么。」
我随口问：「你后座的鱼缸是给自己买的？而且你还养鱼？算命的说我属金水，要多和水里的生物亲密，现在也还早，如果没事，去你家看看鱼吧？」
她那番突如其来的话让我措手不及，正想着如何拒绝时，电话响了。
表姐的声音传来：「臭小子，我的车呢？还没开回来？」
「一会儿就回去。」我应付着。
挂掉电话后，王小燕皱眉看着我，她在认真分析刚才的对话，紧接着快速问我：「这是谁？」
「我表姐。」
「那是你表姐的车？」
「嗯。」
「你早说啊，装作开豪车有意思吗？」
我无奈地沉默着驾驶，心里纠结。
王小燕双手抱胸，愤愤不平，目光直视前方，呼吸急促，似乎被我惹怒。
她整个人都冷淡了，像是刚才的热情全然消失了。
我故意问：「今天这么早出门，吃饱了吗？要不要再吃点儿？」
她把头扭向窗外，冷冷地拒绝：「不了，我急着回家。」
「保持身材啊？你已经很瘦了，应该多吃点。」
她不屑地回应：「我无论是瘦还是胖，不需要男人来评论，请注意你的言辞。」
我连忙道歉：「哦，不好意思，我没想那么多。
那你去我家看看鱼吗？正好路过。」
她冷冷一笑：「不去了，我以前摔进河里过，看到鱼就恶心。
算命的让我离水远点。」
我听出她话中的拒绝，故意装傻，重重一击：「见你两次，感觉我们挺合适的。
你想要个普通家庭，我正好是，你说没房是小事，正好我也没车没房。
我们上班，一起攒几年，房子车子都会有的，怎么样？」
她的手机几乎被她捏碎，怒火中烧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：「我记得上次已经明确拒绝你了！」
我心中抱有一丝希望，不死心地说：「你当时亲口说过，结婚后慢慢努力的吗？」
这句话无疑触碰了王小燕的雷区，瞬间将她的怒火燃成了烈焰。
她缓缓扭过身子，直视着我，神情冷淡而严肃，毫不留情地质问道：“你的意思是结婚前一点投资都不愿意，婚后却想要女孩儿和你一起忍受艰难生活吗？你怎么能有这样的脸皮？如果我是你，根本不敢说出这样的话。
你可知道，女人结婚意味着什么吗？她的一生都在你身上下注了！要是嫁了个无能又没背景的男人，婆家还不支持，那活着不如死去！”
“你都29岁了！听说你本科毕业两年后才选择读研究生，这样的年纪在相亲市场上简直算是大龄知道吗？如果你身边没有房子和车子这些加分项，那你就处在最底层！”
“我真不明白你为何要读研究生，多读几年书有什么用呢？还不都是那点儿微薄的收入。
还期望找个有恋爱脑的女孩和你一起努力？在我看来，穷人根本不配谈婚论嫁！”
她的言辞中透着愤怒，仿佛在宣泄着对生活的不满，我担心她越说越激动，最终把自己气到了。
于是我低声劝道：“都是我的错，我不该说那些，让你生气了。”
她听后火气更大，反驳道：“你这是在指责我无理取闹吗？”
这时手机铃声响起，是表姐的电话：“我和你姐夫正准备去旅行，等会儿登机，车就留在你那儿吧。”
“刚回来又去？不累吗？”
“家里实在待不下去了。
对了，等我回来，你那新提的玛莎拉蒂能借我开开吗？”
挂了电话，车内一时间陷入静默，安静得连心跳都能听见。
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，我停下了车，问她：“导航没问题吧？”
副驾驶的她点了点头，却迟迟不动，我再次催促：“快点回去吧，你不是急着回家吗？”
她干笑了几声，犹豫地问：“你真的买了玛莎拉蒂？你不是月薪一万多吗？怎么还买得起这么奢华的车？是你爸妈出的钱吗？”
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，直接打开车门，示意她下车。
王小燕不情愿地下了车，却挡在我面前，“都是你的错，之前不解释清楚，让我误会了。
要不，我请你吃饭赔罪吧！或者，我送你一个鱼缸？”
我摆手拒绝道：“不用了，你不是看到鱼就恶心吗？卖鱼缸的地方那么多鱼，你难道不怕晕过去？”
她“哎呀”一声，开始撒娇，拉着我的胳膊，我却立刻躲开。
她指着我，抗议道：“你怎么这样啊，本公主要主动跟你道歉的！明天跟我吃饭嘛！”
我说：“算了吧，穷人不配吃饭，我正在减肥。”
话刚说完，旁边突然冲出一个人来，毫不留情地朝我打了一拳，我根本没反应过来，白白挨了几下，差点摔倒。
王小燕惊呼，急忙喊道：“别打了，快住手！” 她拼尽全力地拉开那个施暴者。
我靠着车子，慢慢直起了身，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：大约三十岁的男人，身材高大而壮实，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，一只胳膊上布满了纹身，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。
此刻那个男人眼中怒火中烧，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狗，愤怒地盯着我。
我迅速掏出手机准备报警，却被王小燕紧紧拦住。
「对不起程晨，这是我哥，他不是故意的，你能不能别报警？」我指着脸上的伤，愤怒地回应：「我莫名其妙就被打了，难道不能报警吗？」
就在这时，那男人又冲了过来，恶狠狠地威胁着我，「小燕，你就是为了这个男的不接我电话？我杀了他！」王小燕拼命拉住他，不断向我道歉，请求我不要报警。
我心中略软，最终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，开车回了家，再也不想追究下去了，就当是狗咬了。
当我妈看到我脸上的伤，顿时心疼得不行，急忙问我发生了什么事。
我于是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她。
听完后，我妈也开始担心，替我打听王小燕的家庭情况，得知那人确实是王小燕的这个“哥哥”，但并非亲生，加上事态的复杂性，让人愈发担心。
原来，王小燕的父母离婚后，她的母亲找到了一位生意人，而那人有一个儿子，就是今天打我的李童。
王小燕和李童在她大专毕业后订了婚，但不久李童的父亲因破产自杀，李童随后也因打架进了监狱，直到两年前才被释放。
看起来那位“哥哥”想要再次追求王小燕，然而王小燕很明显不愿意。
我的父母对王小燕的家庭背景感到不安，建议我与她好好谈谈，断绝联系。
我答应了，认为经过今晚的骚动，王小燕自然不会再主动找我。
然而，出乎意料的是，当晚我却收到了她的微信：「你的伤没事吧？发下地址，我想帮你在美团买些药，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。」
我已经不打算追究这件事，更不会接受她的好意，于是拒绝了。
她又发了一条信息：「那好吧，真心抱歉，期待有机会当面向你道歉！」这话终究虚情假意，我并没放在心上。
令人惊讶的是，第二天一大早，王小燕和她母亲竟然来到了我家！刚开门，王小燕的妈妈就从介绍人身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，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，少说也有几千块的价值。
「我女儿真是不懂事，昨晚的事真是对不住，这不今天一大早我就亲自来跟你道歉了！」我们一家怔住了，还未反应过来，王小燕也进来了，递给我一个红包。
「这是为了考验你，让你一个人花钱不太合适，这是我的那份，特意带来的。」她妈妈也连忙附和，「对，让你破费了，我已经骂过小燕了，快收下这钱！」
面对她们的执意，我心中十分震惊，连连后退，「没关系的，其实我花的不多，真的不需要。」
她母亲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，「小晨，这可是我对你的心意，虽然我没多少钱，但绝不会占你便宜。
你要是不收，我就觉得你瞧不起我了。」
这可不是个小问题，我妈抓住我的手，「还是收下吧，都是一片心意。」
我打开红包，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有四五千。
这怎么回事？
「阿姨，这钱太多了，AA制也就一千多，我不能收。」我把红包放回桌上。
「这是阿姨给你的诚意，昨晚那个不成器的男人打了你，真是幸亏你没报警，不然他又得进去了。
你要是不收，等于就不原谅我们！」
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？
但不管怎么说，王小燕母女的这番做法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。
我开始意识到之前对她们的误解，身为母亲的她如此正直大方，而女儿也不可能差到哪去。
推辞不过，我只好把钱收下，心里想着找机会再还回来。
不过这个决定让我之后感到无比懊悔，真是感慨姜还是老的辣！
一周后，我突然接到王小燕的电话，她急切地哭着向我借钱。
「我妈不小心摔了腿，住院需要十万块钱，你要是不放心，我可以给你打个欠条！」
虽然我心里十分疑惑，摔个腿怎么会花这么多，但我考虑到几天前刚收了她的红包，心里再怎么想也不好拒绝。
挂完电话，我立刻转身过去，心里没打算要什么欠条。
我妈让我去医院探望一下，我觉得该去，毕竟人家是长辈，亲自上门道过歉。
结果王小燕却是推三阻四，不太愿意让我见她。
我想，她是不是又在相亲？担心让我见了顾虑多多？于是也没再继续追问。
又过了一周，王小燕再次来借钱，她吞吞吐吐不停说个不停，
「我妈的情况更糟糕了，医生检查出她腿部有癌细胞，要不是这次意外根本不会发现。
可以再借我十万吗？等我妈出院后我会分期还你。」
我手上有钱，但我可不是冤大头。
不是我不想帮忙，而是我们并没有亲近关系，之前借出去的十万又来了新的请求，我心里难免要提防。
我跟她说，「这么严重，我想去看望一下阿姨，不然觉得不放心。」
王小燕起初还是不愿意，过了一会儿，最终同意了，「那你明天来吧。」
我以为病房里就她和她妈两人，直到门一打开，眼前却是她家一大帮亲戚围着。
王小燕迫不及待地抓住我手中的花篮，拉着我走向门口，开始热情地做介绍。
「姑姑、姑父，这位就是程晨。」
「姨妈，表姐，这就是我之前说的程晨。」
「阿姨，我妈住院的医药费全是程晨出的钱。」
「表弟，你程晨哥开的可是你梦寐以求的玛莎拉蒂！」
这时候我忍不住了，连忙打断道：「等等！你这是在搞什么？」
王小燕拉着我的手臂轻轻摇了摇，脸上露出一丝俏皮的笑意，「你对我这么好，我当然想把我的家人介绍给你认识啊！」
我侧过身，看向她的家人，发现他们全都用一种充满好奇的目光盯着我，那眼神透着几分不怀好意，甚至有几分算计的意味。
这种局面我又不能逃避，只能保持沉默，想看看王小燕到底要如何发展这一局面。
「小晨，你家那个小区挂牌均价可是三万多吧？这么有钱，娶我们小燕可得付出点真金白银！」王小燕的姑父声音洪亮，完全不顾周围的环境，仿佛医院里的宁静与他无关。
我好奇地请教：「什么才算是真金白银呢？」
「必须给小燕买套房，得写她的名字，方便她母亲居住。
她妈一个人辛苦地把女儿养活，我们都知道不容易，听小燕说你那栋小区不错，就买那吧。」王小燕的姑父挥手下了指令。
我满心赞同地回应道：“买吧。”
小燕的姑父对我的反应显得十分满意，随后他提议：“你的车可以让我儿子开开，他热爱跑车，正好练练手！”
我笑着点头：“没问题，随便他开。”
他的眼中流露出更多的欣赏，似乎对我倍感满意。
“至于彩礼，我们不多要，五十万就可以。
我们这儿一般彩礼是十五万，但小燕不同，她身高165，这样的身材，去做模特都没问题。
她在省会上的大学读书，与你的研究生学历也相当匹配，五十万也是为孩子的未来提供一些保障。”
对于一个男性长辈当众评价侄女的身材，我一时也说不上什么，只能沉默地点头：“不会太多。”
小燕的姑父正想继续说些什么，我便打断了他：“那些要求或许都有你们的道理，但李童跟她的订婚事情，为何你们都瞒着我？”
亲戚们面面相觑，尴尬的沉默弥漫开来。
王小燕急忙拉着我的胳膊解释道：“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，我早和他没有关系了！”
她的妈妈此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癌症患者，精神焕发，猛然从床上坐起，坚定地说：“他根本配不上我女儿！她没和他领证，光订婚不算数！”
我挠了挠头，略带担忧地问：“如果李童再找麻烦，我该怎么应对？”
王小燕的姑父重重一拍桌子，“他敢！大不了我再送他进监狱！上次就是我出面把他送进去的，这次再来同样的办法！”
我恍然大悟，原来李童两年前之所以入狱，是因为看到几个小混混欺负王小燕，他站出来保护她，结果被那些混混不断挑衅，最后不慎将人打成重伤。
而黄毛是王小燕的姑父安排的人，他们合谋设下一个圈套，企图将李童这个阻碍彻底铲除，好让王小燕能够顺利相亲，嫁给有钱人。
「哐！」病房的门在李童的一脚踹击下被踢开，他冲上前，一把抓住王小燕的姑父，随即挥出几拳，对方发出惨烈的叫声。
周围的人纷纷尖叫，争相拉住两人，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。
我趁着混乱溜了出去，离开之前还好心地拨打了报警电话。
在去医院的路上，意外碰到了李童，更确切地说，是他把我堵住。
「小燕已经和我订过婚了，如果你再纠缠她，我一定会让你后悔！」李童怒火中烧，挥舞着拳头威胁我。
我反问他：「你不想知道自己即将坐牢的真相吗？」他的脸色立刻变了「这跟你有什么关系？」
「听说你赌博欠了不少债，王小燕前几天找我借了十万，就是为了替你填坑吧？」
「如果你随我去医院一趟，我就不再追究这笔钱，怎么样？这笔交易可有利可图。」
李童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，意外地促成了刚才的情节。
借给王小燕的钱第二天，我便明白了整个真相。
我的高中同学恰好是王小燕母亲的主治医生，我没花费太大的力气就得知了事情的真相。
她母亲不过是简单的摔伤，住几天院就能康复，根本用不上几千块钱。
上次李童对我出手之后，我开始打听他的背景。
出狱后他四处碰壁，无处可去，而王小燕心里对有钱人的渴望又让他受到刺激，最终迷上了赌博。
原本打算一赌翻身，结果却越陷越深，利息如山般压向他，债务接踵而至。
债主找不到李童，索性到了王小燕家，堵在门口索要欠款。
王小燕的妈妈在跟那些人理论时被推倒，摔了腿。
借此机会，王小燕向我借钱来还债。
自那天起，李童又进了监狱，他打断了王小燕姑父的鼻梁，没想到对方不肯息事宁人，要求重判。
王小燕的妈妈在复查时竟然查出了癌细胞，王小燕惊慌失措，赶来找我求助。
对此，我果断拒绝了她的请求：“你不是独立女性吗？这些事情应该可以你自己解决吧。”
她面露难以置信的神情，问我：“你难道要反悔吗？当初你不是答应我姑父给我五十万的彩礼吗？”我只是淡淡一笑：“抱歉，答应你的人去找他要，我当时说的是不多，而不是可以。”
我提醒她：“对了，那十万的欠款尽早还给我。”
王小燕竟然想赖账，轻蔑地吐了口水，“行啊，想玩我是不是？你有证据证明我借了你的钱吗？我记得当时可是你家不让我打欠条的。”我拿起手机，打开录音功能，看着她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，心中不禁一阵得意。
由于工作原因，我的电话通话都是自动录音的。
“如果不归还，我不介意采取法律手段，届时强制执行可能会让你更加难堪。”
一个月后，王小燕即将步入婚姻，婚前一天终于清偿了我的欠款。
她嫁给了一个毫无上进心的“拆二代”，可惜那房子和钱都被她公公紧紧把持，留给他的情人和私生子。
到王小燕嫁过去后才发现，丈夫不仅一无所有，反而背负了不少网贷，婚后的生活异常拮据，每一天都在忙碌和争吵中度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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